委内瑞拉的“打金农民”：不玩游戏，就会饿死
委内瑞拉正处于经济崩溃之中。委内瑞拉曾是拉丁美洲最富裕的国家，如今却面临食物、电力等基本用品的严重短缺，犯罪和失业率也上升到了新的高峰。为了维持生计，很多委内瑞拉人开始从事非传统的工作——比方说，在一款2001年上线的MMO中“打金”（gold farming）。《Runescape》是Jagex发行的一款幻想MMORPG，游戏画面看上去已经落伍，但它对电脑硬件的配置要求很低，这意味着许多贫穷的委内瑞拉人可以玩到《Runescape》，并用游戏中的金币交换现实中的货币。所谓“打金”，指的就是在一款游戏中赚取虚拟货币或其他道具，然后将它们用于交换真钱。虽然《Runcescape》的规则禁止玩家这样做，但在人身安全得不到任何保障的委内瑞拉，打金却是一份相对安全和舒适的工作。https://img.ithome.com/newsuploadfiles/2017/10/20171026144051_2468.jpg《Runescape》“我之所以打金，主要是为了获得利益。”一位网名Fhynal的玩家告诉我，“我不需要走出家门。听上去也许让人觉得奇怪，但我们这儿是一个犯罪率很高的地方。如果你想出门就必须乘坐公共汽车，那更有可能被抢劫。”Fhynal自称每周能够赚20万~25万委内瑞拉玻利瓦尔（约合15~20美元），月收入相当于委内瑞拉人均月薪的“两倍甚至三倍”。而在某些时候他还不得不保持“低调”，以免被人抓住。对Fhynal来说，只要食物价格不因为通货膨胀上升到一个令人无法承受的水平，他在游戏中打金的收入就勉强够自己和母亲维持生活。“事实上某些人如果不玩游戏，他们就吃不到东西，会饿死。”一位匿名的前《Runescpae》打金玩家在Facebook上告诉我，“我有朋友每天都玩游戏，如果他们哪天不玩，那么就会挨饿。”越来越多委内瑞拉人意识到了打金的好处。在今年早些时候，当地某报纸发表了一篇描述打金过程的文章。据《Runescape》玩家反映，他们经常看到成群的“打金农民”（gold farmers）聚集在Blast Mine和East Dragons等地方。玩家和打金者之间的关系变得紧张，他们经常要求Jagex封禁所有打金农民，甚至还有玩家专门撰写了一份指南，教其他玩家怎样追捕、杀死和侮辱游戏中的打金农民角色。在怀旧版《Runescape》的Reddit讨论区，那份指南吸引了769条评论和1613次点赞，作者称只是开个玩笑，但它仍然在玩家社群中引发了强烈的分歧。https://img.ithome.com/newsuploadfiles/2017/10/20171026144051_8426.jpg“我简直无法想象，我会在这里看到一份如何有效地杀死穷人的指南。”有网友写道。“我们遭遇了人道主义危机……有人都快饿死了，指南的作者却认为杀死他们，用他们的语言嘲讽他们是个好主意。写这东西的人简直就是混蛋。”另一名网友评论称。但其他人认为，由于打金农民破坏规则破坏了游戏经济，所以他们无论受到什么惩罚都是活该。玩家们似乎不太同情他们的遭遇。“这破坏了游戏经济，也打破了规则。”一名玩家写道，“我明白委内瑞拉遇到了麻烦，但跟打金相比，他们可以花时间做一些更好的事情，比如学点新知识，努力帮助国家走出困境。”对于那份指南，还有玩家做出了第三种反应：遵循指南的建议抓捕“Pablos”（对委内瑞拉玩家的一种蔑称）。“如果你一直杀他们，用西班牙语咒骂他们，他们真的会生气，然后就会试图对你群起而攻之。”一名自称花了几个小时追杀打金农民的玩家说，“免费的战利品+有趣。”在指南发布之前，《Runescape》玩家就曾表达反委内瑞拉人的情绪，但那份指南无疑火上浇油。“我曾希望人们能感同身受，意识到游戏也许是改变他人生活的一种方式。”前《Runescape》打金玩家，在一年前移居美国的Yasser说，“整件事情让人感到愤怒。这与政治正确无关，而是一种非常个人化的情绪，尤其是当我想到家人还在委内瑞拉。我们都非常熟悉挨饿的滋味。当我看到那些生而幸运的人折磨委内瑞拉人，我就特别心痛。”https://img.ithome.com/newsuploadfiles/2017/10/20171026144051_5384.jpg委内瑞拉的打金农民通常独自工作（而非受雇于打金工作室），夜以继日地手动积累金币。与使用机器人等做法不同，在他们当中，绝大部分人的玩法并不直接违反规则。“《Runescape》一直要应对来自中国和世界其他地方的大规模打金公司。”一位网名为Glow_Party的委内瑞拉玩家说，“所以我得出的结论是，有玩家抓住机会指责一些人——尽管他们知道这些人并不会在《Runescape》的黄金市场掀起大风大浪。”另外，《Runescape》的玩家群体平均年龄偏小，而年轻人往往缺乏同情心。“小孩玩这款游戏，他们喜欢挑衅和激怒他人。”Glow_Party说道，“我不会将这些用户的言论太当回事，因为我知道，他们当中的一些人是缺少生活经验的孩子。”Yasser相信，《Runescape》玩家之所以敌视委内瑞拉打金农民，也与他们的认知偏见有关。“我相信如果我告诉人们，他们可以通过玩《Runescape》来帮助受哈维和厄玛飓风影响的灾民，他们会那样做。”Yasser说，“但要是说如果他们杀死一个玩家，将会伤害住在某个小国家，无人关心的家庭，他们仍然会杀死那个玩家。”https://img.ithome.com/newsuploadfiles/2017/10/20171026144051_8112.jpg无论如何，《Runescape》开发商Jagex需要维持游戏的健康。“打金农民（无论他们来自哪里），确实会搞砸游戏经济；如果不加以遏制，他们甚至会毁了游戏。”Jagex高级产品经理Matthew Kemp在一封电子邮件中告诉我，“很难用一个数字对他们的影响进行量化，但我们可以看到，当打金农民专注于某些道具时，在游戏中的交易价格就会发生变化。”Kemp指出在今年，一种叫做“Wine of Zamorak”的道具（能够帮助玩家更快获取经验）价格从接近3000金币下降到了1500金币，而随之而来的连锁效应是：由于该道具被大量玩家使用，游戏难度下降了许多。“对玩家们来说，挑战性是怀旧版《Runescape》中的一个非常重要的元素。”据Kemp称，Jagex每天会封禁“大约10000个”与打金相关的账号。与笔者对话的委内瑞拉打金农民都很清楚，他们的工作并不稳定，在玩家眼中的形象非常糟糕——这就像一种职业风险，不过考虑到其他工作机会不多，他们愿意冒险。“我知道我的做法并不对。”Fhynal说，“但如果你不清楚未来会怎样，你和你所关心的人的生活难以为继，那么就不会在意人们的看法了。”{:1_93:}{:1_93:}{:1_93:} {:1_93:}{:1_93:}{:1_9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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