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济左派还是文化左派?德国政客开始想这个问题了
“好像真有两个左派,一个是希望公平分配、提高工资的经济左派,一个是想让性别认同、反对种族主义的文化左派。”莎拉·瓦根克内希特(Sahra Wagenknecht)时常感慨。当地时间23日,德国左翼党联邦议院党团前领袖莎拉·瓦根克内希特宣布,计划带领自己党内的“共产主义纲领”派别“另立山头”,以创造一个新的“爱国的左翼政党”。27日,《纽约时报》发布的克里斯托弗·考德威尔(Christopher Caldwell)评论文章称,瓦根克内希特正在重新定义德国的左翼,撇弃西方过去的政治标签条条框框。文章指出,瓦根克内希特在1989年柏林墙倒塌前几个月加入了东德当时执政的德国统一社会党,伴随该党及其继承党派经历数十年的风风雨雨,直到当下的左翼党,却选择此刻与其决裂,是因为现在的左翼党“太白左了”。她抨击当下德国中间偏左的政府为推行“左翼的生活方式”,比如口头支持性别少数群体和少数族裔,而非提供实实在在的左翼政策。她曾表示经常批评职业政客的惰性,“管控(攻击少数群体的)言论,远比抬高最低收入水平要容易”。23日,瓦根克内希特(中)宣布组建新的政治团体(图源:DPA)实际上,早在2021年,她就因质疑德国政府采取的新冠疫情管控政策而与党内同僚意见相左。面对德国近年严峻的难民问题,她希望限制接纳因经济原因移民的人数。自俄乌冲突爆发以来,她还强烈反对援助乌克兰,并认为这期间爆发的能源危机证明德国近年的“绿色转型”值得重新审视。她在左翼党的党内对手抨击她“变成了一个极右分子”。不过,尽管德国右翼的“德国选择党”曾邀请瓦根克内希特加入,但是她强调自己不希望与右翼人士共事,且继续支持左翼的社会公义理念,尽管与当下的左翼存在巨大的意见分歧。比如,她依然支持接纳真正的难民,不过她会强调美国与难民产生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考德威尔在文中写道,对于德国乃至西方来说,左翼政党此前一直可以同时支持少数群体和推行左翼经济政策,但现在看来,这似乎只是个“历史的巧合”,因为过去两个群体的利益有一定的交际,但是现在,随着西方工人占比不断减少,左翼政党逐渐偏离初衷,开始偏离自己原先的“基本盘”工人群体了。由于德国选举法律规定只有获得超过5%的党派或党派联盟才能获得席位,瓦根克内希特创建的“瓦根克内希特派别”短期内仍将继续参与左翼党的议员团,未来计划逐步壮大势力以图有朝一日彻底以独立党派身份参政。许多左翼党成员呼吁将参与“瓦根克内希特派别”的十名议员驱逐出党。在8日举行的巴伐利亚州和黑森州选举中,德国当下三个执政党的得票率均有所下滑,左翼党则因票数不及5%而未能获得任何席位,但“德国选择党”的得票率却大幅飙升,这被认为是触发瓦根克内希特与左翼党决裂的最后一根稻草。许多德国媒体认为,瓦根克内希特可能会从“德国选择党”吸取票数,取得许多过去曾支持左翼党的“经济上左翼、文化上右翼”选民的支持。据德国《明镜报》23日报道,“德国选择党”的勃兰登堡州分支也表示,担心瓦根克内希特“另立山头”反而会对“德国选择党”带来更大的损失。不过,考德威尔认为,瓦根克内希特新成立的政治团体也可能会对标德国当前的左翼党派,从他们那里吸取票数,进一步压缩德国中间派和主流政党的空间。民调显示,超过20%选民愿考虑投票支持瓦根克内希特的政党。德国并不是唯一出现“左翼分裂”的国家。在英国,工党内部仍然存在支持巴勒斯坦事业、支持前工党领袖科尔宾的声音,与工党当下领导层相对立,即便该党于2020年已因“反犹”而将科尔宾的党员身份冻结——值得一提的是,瓦根克内希特“分家”的另一个诱因是支持巴勒斯坦,她称加沙“无异于露天监狱”。在美国,此前与拜登角逐2024年大选民主党总统候选人提名的罗伯特·肯尼迪三世(Robert Kennedy III)近日宣布,由于遭到党内的排挤和铺天盖地的批评,自己将以独立候选人身份参选,与“新自由主义”人士坚决斗争。考德威尔指出,西方左翼愈发不将民主制度视为凝聚社会共识的制度,而是将其视为寻求“真理”的方式,因此将与自己看法不一样的人视为“民主的敌人”。他认为,这有可能最后造成一小撮政治精英与广大社会对立的局面。考德威尔认为,许多有着更长历史视角的左翼人士,看着当下偏离工人运动的左翼政党,可能会得出结论:这根本不是左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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