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约贫民窟 ▏上帝之城:愿上帝不再将你遗忘
最近又重新刷了一遍2002年的巴西老电影——《上帝之城》,多年前看的时候只是因为它是拉美电影,而如今再次看这片子,上帝之城里的暴力、杀戮、枪战、黑帮、毒贩、荷尔蒙、丛林法则都让我震撼。这是贫民窟,是上帝之城,但实际上却是被上帝遗忘的地方,是魔鬼也会叹息着转身的地方。一个十岁不到的小孩说:我哈麻吃药、杀人放火,我是个男人。剧中主角小豆子在初尝杀人时露出了充满快感而又满意的笑容。贫民窟里的毒贩头目经历了一代又一代,每一代的更迭都充满了暴力血腥的味道。小豆子成长为小霸王,尽管已经从警察手中逃脱出来,但最后也躲不过被后起之秀的小鬼头们杀害并取代了他的领袖位置。电影里随处可见的杀戮和暴力场景,似乎所有人都已对这些场景习以为常,似乎上帝之城里的空气本就充满着血腥,似乎犯罪不是一种生存方式,而是一种生活方式。那些永远飞奔在街头巷尾里的少年,从小就已懂得这以暴力取胜的丛林法则,狙击步枪拿在手里随时都有可能扣响扳机。少年们辨不清善恶,因为世界没有教他们何为善良,又何为邪恶,而生活教给他们的是弱肉强食的生存法则。
《上帝之城》剧照从小活在暴力之中的贫民窟少年
很多人看了这部电影之后甚至都不敢相信这居然是巴西的第二大城市——里约热内卢,这座位于热带边缘的经济中心和交通中心城市,有高楼耸立的繁华大都市,也有那破败贫瘠的贫民窟。富人区的人们在阳光下沐浴,而贫民窟里的他们却在无休无止的烈日底下奔跑,根本就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里约的明信片上有壮观的面包山,有雄伟的耶稣像,有热情的科帕卡巴纳海滩,但是贫民窟里的他们却从来不会出现。
《上帝之城》在2002年上映后,一下子把巴西贫民窟推到了世界的聚焦点之下。贫穷和暴力是贫民窟的基本名片,毫无规划的凌乱建筑,歪扭矗立着的电线杆,用简单砖瓦或铁皮木架搭建而成的低矮小平房,只有一米不到宽的街巷,这些都是贫民窟的鲜明特色,它们也是被称作为巴西的第二张脸,其中大部分贫民窟都聚集在里约热内卢和圣保罗这两座城市。以里约热内卢为例,根据Pereira Passos城市规划研究所公布的数据,2009年里约的贫民窟数量达到968座,其占地面积在十年间增加了三百万平方米,平均每五个里约人里就有一个人是住在贫民窟中。
联合国对“贫民窟”一词的定义为最恶劣的住房条件、最不卫生的环境、犯罪率和吸毒盛行的穷人避难所。在这样的环境下,毫无疑问,贫民窟也是一个可能造成多种传染病肆虐城市地区的传染源,是一个和正直、健康毫不相干的地方,犯罪、卖淫和吸毒这些边际活动在贫民窟里随处可见。就如电影《上帝之城》里表现出来的一样,贫民窟里的穷人过着我们无法想象的生活。有些贫民窟甚至坐落在富人区边上,穷人和富人一样看着美丽的海景,但命运却是天壤之别。
贫民窟和富人区紧紧相挨着
在巴西,贫民窟被称作“favela”,这一词语的原意是一种灌木野花,而该词关于“贫民窟”的寓意源自于一个100年前的老故事,当年一群被派去镇压一场农民起义的士兵在一座叫“Morro de Favela”的小山上扎营,由此这群士兵也被称作favelados(法维拉人)。当他们后来回到里约城里时,他们身无分文,没有工作也没有房子。他们只能在城市里随便找了块空地儿定居了,定居的地方被其他人称为favela,意思就是法维拉人的地盘。从那时起,favela就被用作专指城市里穷人聚居的区域,也就是我们今天所说的“贫民窟”。但贫民窟开始在城市里形成规模是在19世纪末巴西帝国政府宣布废除奴隶制之时。随着巴西奴隶得到解放,这些当初从非洲非法运送过来的奴隶获得了自由和在城市定居的权利,于是他们使用简易的木板、泥土和砖瓦等材料随意搭建了一些矮房。
尽管没有其他的生活设施,但起码也算是在城市定居了,这便是贫民窟的雏形。进入20世纪,巴西经济逐步增长,尤其是到20世纪下半叶时期,整个拉美一片繁荣,经济进入腾飞期。巴西作为拉美国家中的龙头,其经济发展速度更是飞快。在1948年至1979年间,巴西国内生产总值平均增长率达7.2%,其中在1968年至1973年间,更是取得10%以上的高速增长,让全球为之震惊,被称为“巴西奇迹”。在这经济奇迹期间,巴西城市的发展突飞猛进,工业化用工需求也在剧增,随之导致大量农村劳动力急速涌入城市,以寻求更多的工作机会和更好的生活。但事实上,巴西的城镇化发展得有点突然,城镇化进程也比英美等国要快得多,从1950年到1980年,巴西花了30年的时间将人口城市化水平从36.2%上升到67.6%,大大快于西方国家。这些突然涌进城市的农村人口并未能跟得上城市的步伐,城市也未做好妥善迎接他们的准备,城市住房、交通等基础设施未能及时地建设好,于是这源源不断进入的农村人口只能自力更生。为了在城市定居下来,在贫民窟里自行择地安居,贫民窟数量因此激增。因此,这急速推进的城镇化使得巴西城市出现了两极分化的现象,一边是高楼林立,另一边却是低矮拥挤的贫民房屋。
另一方面,当经济发展上去而国民素质教育没有跟得上时,这些农村人口即使在城市定居了也未必能够融入到城市中去,他们只能从事低端的服务业,部分找不到工作的穷人游荡在街头,有点甚至从事抢劫、贩毒等非法活动,后期黑帮和贩毒分子的进入更是使得贫民窟的环境加以恶化,社会矛盾一步一步地被激发。电影《上帝之城》中讲述的恰好便是上个世纪六七十年代“巴西奇迹”时期内贫民窟里的故事,尽管电影有些许艺术化,但也是来源于现实,身在城市的贫民窟里,穷人们对毒品、枪支、暴力和死亡的经验远远超过了他们对求学、工作和家庭的体验。
在七八十年代,巴西贫民窟的条件略有改善,人们开始使用更加稳固的结构材料来替代原来的木板,街巷尽管还是非常窄小,但部分已经铺上了水泥面,贫民窟里也慢慢开始通上了自来水和生活用电。但是贫民窟里的生活仍然艰难,危险依然没有消除。每当夜幕降临,贫民窟的街道就开始由毒贩来掌控,他们雇用一些小孩子来当放哨,每周给他们支付一定数额的工资。自2008年起,巴西政府加大了对贫民窟的清扫力度,多处派驻了维和警察,每天24小时进行巡逻。政府的这些积极措施使得贫民窟的暴力和杀戮行为大为减少了,但是危险并没有消除,里约贫民窟里每年有超过4000人被杀害,战场的气息仍未消退。
当年里约申办2016年奥运会时,《今日美国》曾登出这样一则报道:与申办2016年奥运会的几个候选城市相比,里约的暴力犯罪死亡率是芝加哥的2倍、马德里的16倍、东京的33倍。联合国2013年的一份世界凶杀案统计数据报告中显示,世界上40%的凶杀案都发生在拉丁美洲,其中里约每年每十万人中有42人死于凶杀。美国海外安全顾问委员会就将里约的犯罪威胁级别定为“危急”。诸如谋杀、强奸、绑架、劫车、武装袭击和盗窃等暴力犯罪行为在贫民窟人们的日常生活中屡见不鲜。巴西在经济腾飞期获得了2014年足球世界杯和2016年奥运会的举办权,为了掩盖贫民窟的脏乱差形象,巴西政府决定对贫民窟进行改造,发起了一项贫民窟绘画运动,将贫民窟的房屋外表和房顶涂上五彩的颜色,原本破旧不堪的小平房瞬间平添了许多艺术气息。同时,巴西政府还开发了贫民窟旅游事业,鼓励游客走入贫民窟,同样也是给贫民窟里的穷人带来了一些商机。
绘画运动之后,原本破旧不堪的小平房瞬间平添了许多艺术气息2014年足球世界杯如期在里约热内卢举行,外国媒体在关注体育盛事的同时,也趁机走进了传说中的贫民窟,中国媒体也不例外。2014年央视驻外记者刘骁骞就带着摄像机深入到了里约的一个贫民窟,采访贫民窟里的人们和黑帮,甚至还穿上防弹衣跟随警察夜访侦查凶杀案,打造了一档《走进“上帝之城”》的节目。央视摄像头在贫民窟的街巷中穿梭,在人们的脸上划过,还在被枪击的死者身上扫过。在惊叹这位央视记者的勇气和胆识的同时,贫民窟中的破旧生活条件也让人不禁感慨。尽管相比电影中的六七十年代的环境,如今贫民窟的条件已经大有改善,但是街巷依旧窄小,电线缠绕依旧凌乱,房屋建设依旧低矮简单,隔三差五停水停电,医院、学校以及其他设施规划依然远远比不上城镇。
穿着防弹衣的警察在听到黑帮在远处发出的警告枪击声后也不敢再继续停留,带着记者匆匆离开。这么看来,二十一世纪中的贫民窟还是一个与城市格格不入的边缘孤岛,只是相比几十年前,与城市之间的距离稍微缩小了罢了。在经济发展迅猛的时期,贫民窟里早已问题重重,如今巴西遭遇多方危机,政府忙着处理经济和政治问题,更加无暇顾及贫民窟里的穷人了。
2016年奥运会将至,目前已有外国媒体和运动员进驻里约。今年的里约奥运会在未开幕之前就已饱受各方吐槽,场馆没建好、水质不达标、门票卖不动、寨卡病毒蔓延……前期更是爆出17岁少女在贫民窟内被多名男子轮奸的恶劣新闻,还有里约政府在公路边修建屏障来防止外国友人看到路边贫民窟的丑陋样貌。但是不管政府如何隐藏,贫民窟始终存在,他们和城市中心的现代化建筑一样,都是属于里约。
也许在本届奥运会期间,媒体一定会像两年前的足球世界杯期间那样给予贫民窟那么高的关注度,因为奥运会本身就已经具备大量可挖掘的“亮点”了。贫民窟里的穷人没有像海关、警察、教师他们一样在奥运开幕前夕游行罢工,趁势提出自己的诉求,他们只有在政府实施拆迁明显影响到他们利益时才发出声音,他们仍然处于最基本的生理和安全需求的温饱阶段,而其他诸如社会需求、尊重需求和自我实现层次还未被纳入他们的追求范围之内。巴西当下最迫在眉睫的挑战是奥运会,但奥运会过后,巴西需要面对的挑战还有太多,如何应对目前的全球经济放缓局面、如何平衡国内政治危机以及如何调整国家经济结构和工业化体系,这都是巴西政府下一步应当且必须考虑的问题。但是,在考虑经济大局的同时,希望巴西政府不要遗忘这群活在温饱线上的贫民窟里的巴西人民。
来源~~~~拉美那些事
{:1_111:}{:1_111:}{:1_111:} 看来这电影得下载回来看看 上帝很忙,表示顾及不来 {:1_8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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