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伟大的拉丁美洲民族英雄、“解放者”西蒙·玻利瓦尔于1811年宣布委内瑞拉独立的时候，当伟大的民族主义者和社会主义者的胡戈·查韦斯因癌症治疗无效而去世的时候，当伟大的石油部长胡安·巴勃罗·佩雷斯·阿方索（以下简称阿方索）代表委内瑞拉和沙特阿拉伯石油部长阿卜杜拉·塔里基联手设计的石油输出国组织（OPEC）于1960年9月14日横空出世的时候，笔者相信几乎全世界人民对委内瑞拉更多是发自内心的尊敬和景仰。
委内瑞拉是名副其实的全球石油大国，早在1922年，西方石油公司就在委内瑞拉发现了大油田。近20年来，
委国的原油日产水平基本保持在300万桶（年产1.5亿吨）以上，系全球五大产油国之一。
OPEC成立55年以后的今天，国际油价持续低迷，全球大多数重点油气资源国均面临着不同程度的财政困境，“资源诅咒”依然是笼罩在一些资源国上空的“雾霾”。作为成立OPEC的两大核心发起国之一的委内瑞拉，当前的情形是怎样呢？8月30日至9月2日，继两年前的2013年6月首次赴委之后，笔者再次赴该国出差调研。
两年来，委内瑞拉的政治经济社会状况变得愈加糟糕了。两年前，加拉加斯街头到处贴满或画面了新任总统马杜罗的画像，可如今，这位自称是“查韦斯的儿子”的总统并未将本国人民带出困境。他的那些画像已被逐步去除，取而代之的是各种千奇百怪的涂鸦；两年前，牛奶、卫生纸、大米等生活必须品在委内瑞拉还相对充足，如今，大街上在超市门店排长队抢购食品和生活必需品的现象比比皆是，队伍延绵数十米甚至数百米；两年前，黑市上美元兑当地币还是1：40（官方是1：4.3），如今，已贬值至1：660（官方是1：6.3），当地货币玻利瓦尔愈加不值钱了，委内瑞拉一小撮人利用“
汇率多轨制”在非法获利；两年来，社会更加不稳定了，抢劫凶杀等暴力事件更加层出不穷，当前委内瑞拉平均每小时有两条人命消失，今年以来（截至7月的第一周）加拉加斯已有75名警察因公殉职，中石油拉美地区公司的同事不断告诫笔者，“千万不可一个人上街”；两年来，首都加拉加斯周边山岭上鸟笼子般的，密密麻麻、混乱不堪、此起彼伏的贫民区似乎更加拥挤了，项目公司的同事告诉笔者，委内瑞拉的贫富差距越来越大了。
低油价下，委内瑞拉油气投资的系统性风险显著攀升。后查韦斯时代的马杜罗政府执政两年来，委内瑞拉的社会经济发展水平每况愈下。地区公司的同事告诉笔者，过去查韦斯执政的时候，占人口绝大多数的中低层人民是真心拥护总统和他所领衔的政府的；如今，对于马杜罗政府，其两年的执政表现不仅让昔日支持他的中低层人民失望，中产阶级、富人和反对派更是表现出他们的愤怒和绝望。据地区公司领导观察，执政两年来，马杜罗政府一直没有提出并实施哪怕一条富有成效的政策或决策。再加上2014年下半年以来，国际油价已下跌60%，长期以来将石油收入视为主要出口收入和财政收入委内瑞拉陷入了全面的困境，既有可能发展重大的系统性风险。一是政府违约的风险陡增，低油价下，政府已经捉襟见肘、入不敷出，哪有余钱（分红）给外国投资者呢。二是社会安全形势进一步恶化的风险，目前，委内瑞拉因抢劫等暴力事件造成伤亡的频率不断上升，呈现“两个50%”特点，一方面，首都加拉加斯是全国的“暴力中心”，其因暴力死亡人数占全国的50%，另一方面，周末两天期间因暴力致死的人数是全周（7天）的50%。三是金融经济系统全面崩溃的风险，就在刚刚过去的半年，当地货币已经贬值300%以上，商店里的货架空空，一些生活必需品刚一到货便被抢购一空，很多人利用价格双轨制（政府供给价和黑市价格并存）投机倒把，大发横财。四是存在较大的政局动荡风险，马杜罗的执政能力饱受诟病，不排除在反对派的联合打压或西方势力的干预下，现任政权倒台的可能。总之，当前全球石油市场的“低景气周期”下，委内瑞拉的经济社会雪上加霜，系统性风险陡增。
作为委国油气领域最大的外国投资者，中石油务实的投资策略基本确保了分红的如期回收。中石油于1997年进入委内瑞拉，18年来，走过了风风雨雨，经历了从先期的作业者到目前的非作业者（小股东项目）的艰难转变历程；经历了委国油气合作政策多次发生重大变化，包括大幅度提高矿税、国有化、合同转制、汇率大幅调整、两次大幅度提高暴利税等种种考验。特别是查韦斯执政期间，大肆推进国有化，导致西方大石油公司纷纷撤离并起诉PDVSA（委内瑞拉国家石油公司）。面对这一困境，中石油采取了与西方大石油公司不同的策略，没有动辄诉诸法律，而是换位思考，做实事、谋实举，找到双方利益的共同点，通过多轮艰苦谈判，与PDVSA签订了基于合资公司运作的合同，并确定了中方分红回收的机制。近5年来，通过中石油拉美地区公司和所在项目公司努力，除了个别大型在建项目外，中石油拉美项目的投资已在2013年底全部实现回收。中石油也已发展成为委内瑞拉石油业最大的外国投资者。据地区公司领导介绍，未来一个时期，拉美公司工作的核心依然是通过全方面的谈判和协调，确保各项目实现按时、足量分红，确保项目优质高效发展。
委内瑞拉的未来存在较大不确定性，中资企业准备好了吗？委内瑞拉的未来到底在哪里，笔者依然没有足够信心。9月3日，作为支持并参与中国人民纪念抗战胜利70周年的拉丁美洲大国委内瑞拉的总统，马杜罗受邀出现了天安门城楼上，与其他各国政要一起观看了盛大的阅兵仪式。“朋友来了有好酒”，马杜罗的访华换来中国政府再次慷慨解囊，继今年4月手首笔50亿美元贷款后，中国再次向委内瑞拉提供50亿美元的贷款，用于缓解其国内日益严重的经济危机。可委内瑞拉不断恶化的财政状况可能是个无底洞，中国能够填补得了吗? 前述的系统性风险增大了委内瑞拉投资环境的不确定性。笔者在此建议已在委投资和即将对委投资的中国企业要慎重再慎重，做好各方面的准备和经济评估，当前不宜在委国发生大规模的投资行为。
一直以来，委内瑞拉当地的汽油价格比水还要便宜，1升汽油还不到人民币5分钱，该国的重油资源量世界第一，的的确确是一个“石油如海”的国度。加拉加斯的街景异常美丽，到处绿树成荫，让国内饱受“雾霾”困扰的国人羡慕不已，说她“风景如画”一点也不夸张。遗憾的是，就是这样个美丽富饶的国度，现在却是“强盗如林”“一贫如洗”，一直饱受“石油诅咒”的折磨。作为首个洞见“石油诅咒”的阿方索（阿方索有一句名言：“石油是‘恶魔的排泄物’。”，最早提出了“石油诅咒”的说法），要是地下有灵，会怎么想呢。当他的祖国长期受到这种“病症”的折磨时，作为一个民族主义者，他可能也会责怪自己“乌鸦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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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9-30 10:2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