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取消赴美签证后，美国驻华大使馆给我送来月饼

一脚踏三船

今年中秋节，我收到了一份特殊礼物：美国驻华大使馆的三盒月饼。我与全院同事分享了这份美味点心，也由衷感谢送出礼品的这位美国资深外交官。过去几个月，我们之间有激烈斗争，也因斗争而成为朋友。

斗争源起于今年春季美国使馆没有任何理由地取消了我的赴美签证。此前我曾数十次访问美国，到过美国20多个州，长期负责一个中美人文交流的重大项目。但这些都不应是签证被取消的理由。

据了解，过去一年，中国至少有30位活跃学者的赴美签证被取消。《纽约时报》等大量美国媒体4月均专题详细报道此事，将其解读为“中美学术战争”，意指两国政府以取消对方活跃学者签证来打击对方。

我不同意这种说法。被阻止赴美的半年里，我多次在内部咨询会与公开文章中主张，中国不应、也没有必要取消美国学者来华签证，相反，我们应给予更多美国学者来华便利。当然，我也在许多场合批评特朗普政府对华政策，批评美国驻华大使馆的取消签证之举。

我的个人抗争取得效果。美国驻京多位外交官登门拜访我。我们还组织了内部交流会，邀请了数位中国知名学者与美国外交官的面对面沟通。我们有许多不同意见，争得面红耳赤，各自为国家利益而辩。不过，我们没有打架，而是都期待下次再交流。

有交流，总比没有交流更好。这是我们双方的共识，也是底线。这折射了新时代中美两国关系的新变化。基辛格博士说，中美关系回不到过去。我很同意，中美两国现在已是实力相对匹配的全球大国。中美都有各自优势，美国更强一些，但中国也不弱。

我比基辛格博士更乐观一些的观点是，中美关系也不会退回过去。“过去”指的是像美苏冷战那样的状态。美国有一批鹰派想对华发动冷战，但对美冷战回击的意图在中国没有市场，所谓“中美切割”也不太可能。两国有太多的利益、太多的人舍不得切割，更无法切割。特朗普总统对华贸易战以及各类对华压制是完全错误的，不过，我仍愿善意地理解他对中国的忌惮与收敛。

一个重要的证据是，他不断批评中国和他的前任。但他也不断强调习近平主席是伟大领导人，是他好友等等。他对中国经贸谈判团队也算较客气。我估测，聪明的特朗普总统一定为他家族留了一手，规划退休后特朗普集团在中国的生意。中国人常把这种行为叫“积阴德”。

对付类似美国总统，中国不会放弃捍卫核心利益。与过往不同的变化是，强大的中国对美国更善于斗争、更敢于斗争。同时，中国更善于合作，更敢于合作。

凯撒归凯撒，上帝归上帝。不必把对中美关系的观察过于聚焦在贸易摩擦上，其实，两国政府在朝鲜、芬太尼药品管控上仍有不少合作。两国军队近年来还有联合演习。日均70架飞机往返两国，没见哪条航线遭取消。所以，让斗争归斗争吧，合作则继续合作。

中美当下的确有不少风险，但斗而不破，竞合并行，肯定是未来中美关系的常态。不要风险恶化，每个人都有责任，尽己所能，做一些小事为防止恶化做些绵薄之力。在这点上，中美双方都需要一场社会心理的供给侧改革。

想到这里，我决定寄回一份中秋节礼物给这位美国资深外交官：我的新书《强国长征路》。这本书里记叙中国强起来须做的各项准备与未来不易。该书应能帮助美国人更了解新时代的中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