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迪称要“严惩”，这能改变印度铁路吗？

豉Len弹

截至当地时间周六（3日）晚，印度东部奥里萨邦发生的“本世纪最严重”列车相撞已造成至少288人死亡、逾1100人受伤，事故初步原因判断为信号错误。

综合美国有线电视新闻网（CNN）和英国广播公司（BBC）3日报道，事故发生后，莫迪视察了事故现场，誓言责任人将“受到严惩”。

印度铁路网络是全世界最大的铁路网络之一，被称为该国的“经济生命线”。路透社和CNN称，作为铁路网络现代化计划的一部分，莫迪政府已投入数百万美元研发高速列车，但有批评人士表示，政府多年来都忽视了轨道老化和安全问题等。

据BBC梳理，当地时间2日晚发生的可能情况是，一列从加尔各答开往金奈的客运列车在奥迪沙邦巴拉索尔地区的巴哈纳贾火车站附近脱轨，多节车厢脱离轨道，部分车厢冲进旁边的轨道，与在那条轨道上闲置的一列货运列车发生冲撞。不久后，另一列印度豪拉超快客运列车沿旁边的轨道迎面驶来，撞上脱轨车厢，该列车3节车厢脱轨。

不过，BBC强调，关于几列火车究竟谁先脱轨，以及为何客运列车会最后和货运列车在同一轨道上，尚未有最终定论。

报道称，涉事的两列客运列车上据信约有2000名乘客，截至发稿有至少288人死亡、逾1100人受伤。印度国家灾难响应部队（NDRP）行动监察长邦德拉说，总共有17节列车脱轨且严重受损；据他判断，这是印度本世纪最严重的事故之一。奥里萨邦消防局局长萨兰吉更直言，他在其职业生涯中“从未见过如此惨状”。

由于列车车厢十分沉重，取出和辨认尸体都对救援任务造成挑战。有报道称搜救已于3日晚结束，但也有媒体援引当地消防部门称，救援人员4日将继续进行扫尾工作。“（搜救）仍在进行中。我们需要抬起残骸，看看下面有什么......起重机已经到达，我们将一个接一个地拉起车厢，但我们没有太多希望找到幸存者。”萨兰吉说。

当地时间6月3日，无人机拍摄的救援人员在印度东部奥里萨邦巴拉索尔地区列车事故现场工作。图片来源：美联社

路透社称，根据该媒体获得的一份政府初步报告，可能是信号错误导致了悲剧的发生。《印度快报》3日也引述消息人士报道，铁路部门正在研究将“信号错误”列做事故初步原因的可能性。一位高层消息人士表示，虽然铁路安全专员将就事故细节展开调查，但铁路部门的官员正在调查信号错误或故障问题，以及与机车驾驶员有关的因素。

而据最新消息，印度铁道部长阿什维尼·维什瑙表示，初步调查认为，本次事故是由于电子联锁装置发生变化导致的。

奥里萨邦已宣布6月3日为哀悼日。印度国产准高铁列车“致敬印度”号原计划在这天举行的果阿邦-孟买新路线开通仪式被取消，原本要出席仪式的总理莫迪则赶赴事故现场。“我无法用语言来表达我的痛苦。”莫迪表示，政府将尽力治疗伤员，调查事故原因，所有责任人都将“受到严惩”。

拥有170年历史的印度铁路网络是全世界最大的铁路网络之一，被称为该国的“经济生命线”。在2022年，印度全国铁路日均发送旅客1300万人次，运送货物近15亿吨。

路透社称，在莫迪政府的推动下，印度铁路设施迅速发展，有“半高铁”之称的“致敬印度”号就是这种现代化的证据之一，但这次致命事件显示，比起闪闪发光的新列车和新车站，铁路安全是更值得关注的问题。

路透社报道截图

印度铁路设施陈旧且年久失修。根据2018年发表在《美国经济评论》上的一项研究，印度几乎所有（98%）的铁路线都是在1870年至1930年建成的。因此，列车脱轨在印度一度非常频繁，从1980年到2002年左右，平均每年发生475起。

近年来，随着政府投入资金和技术进步，印度铁路设施安全有所改善。《纽约时报》援引印度铁路官员在世界灾害管理大会上发表的一篇论文称，在2021年以前的十年间，火车脱轨事故减少到了平均每年50多起。到了2020财年，发生的严重列车事故总数也从20年前的年均300多起稳步下降至22起。报道指出，安全状况改善的一个主要原因是取消了数以千计的无人铁路道口，建造地下通道和设置更多信号指示等相对简单的工程，也大大减少了撞车事故。

截至2020年，印度已经连续两年没有出现乘客因脱轨而死亡的事故，莫迪政府将此誉为印度的里程碑式成就——到2017年时，印度每年还有超过100名乘客因这类事故丧生，其中不乏重大事故，例如2016年，印度东北部地区14节火车车厢脱轨，造成140多名乘客死亡。2017年，印度南部的一次深夜脱轨事故造成至少36名乘客死亡，40人受伤。

《纽约时报》提到，火车系统，尤其是火车事故，长久以来一直影响着印度政治家的命运。铁道部长这一内阁职位一直是最受追捧的职位之一，既是高规格职位，又在商界和工业界具有影响力。前铁道部长苏雷什·普拉布因新德里世界级的地铁系统设计而受到赞誉，但他在一系列规模较小的事故后，于2017年9月被迫辞职。

今年，印度政府为铁路提供了创纪录的2.4万亿卢比（约合人民币2063亿元）的资本支出，用于升级轨道、缓解拥堵和增加新列车，这一数字比上一财年增加了50%。但媒体认为，铁路系统已经在多年忽视下隐患丛生，政府在加强铁路安全上仍有更多工作要做。

印度基罗迪马尔理工学院机械工程系主任、2020年“印度铁路脱轨原因和纠正措施”研究的主要作者普拉卡什·库马尔·森指出，人为错误或轨道维护不善通常是铁路事故的罪魁祸首，这些年来铁路部门一直在引入更多列车以应对飙升的需求，但维护铁路网的劳动力却未能跟上步伐，工人没有接受过充足培训，或是工作量过大，无法充分休息。

森介绍，本次意外发生在印度铁路东海岸线，是当地历史最悠久、最繁忙的路线之一，承载了印度大部份煤炭及石油的运载。他表示，这条路线的轨道都非常老旧，且负载非常高，维护不当即会发生故障。

对于这类批评，印度铁道部一直用来反驳的论据是，印度铁路每百万公里的事故数量，已从2013-2014财年的0.1起，降至2021-2022财年的0.03起。印铁道部发言人称，人们之所以质疑铁路安全，纯粹是因为当前刚刚发生过一起事故，但如果从数据来看，多年来都没有发生过重大事故。

不过，有专业人士认为，印度政府近年的重点更多放在建造列车、车站等建造工程上，而非更紧要的安全问题上。独立交通专家、《国际铁路杂志》作者斯里南德·杰哈说，铁路部门一直在研究防撞装置和紧急预警系统等安全机制，但这些设施在整个铁路网络中的安装速度缓慢。他表示，这次事故表明，政府需要更加关注轨道、信号系统和资产管理等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