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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载 : 委内瑞拉的政治经济危机将何去何从?恐怕没有人能够给出肯定的答案,因为委内瑞拉在政治和经济领域的问题已经相当严重,绝非可以轻易解决 法治周末特约撰稿 白晨丽 4月26日,委内瑞拉国家选举委员会批准了委内瑞拉反对党联盟要求启动公投程序罢免总统马杜罗的申请。 不少媒体认为,这或许是一个标志性的节点,一场政治危机正在越来越靠近这个南美石油大国。在委内瑞拉政治动荡的背后,是这个国家日益滑向深渊的经济状况。 月收入只够买5公斤面粉 据法新社4月27日报道,一位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的高级官员警告称,受石油价格暴跌的影响,委内瑞拉的经济在中期内“不可持续”。 该报道称,在日前召开的拉丁美洲和加勒比地区经济展望发布会上,国际货币基金组织西半球主管亚历杭德罗·维尔纳表示,由于缺乏基础设施和气候恶劣,委内瑞拉面临能源危机,其经济在近几个月“甚至再度恶化”。 石油价格下跌严重影响了委内瑞拉的经济,而这一形势在中期内是“不可持续的”。据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的报告显示,委内瑞拉的财政收入已从2013年的800亿美元下降至2015年的200亿至250亿美元之间。委内瑞拉的GDP预计今年将下降8%,通货膨胀率预计将超过700%,去年为180.9%。 在恶劣的经济形势下,委内瑞拉的商品短缺和恶性通货膨胀现象日益严重。据委内瑞拉一家知名咨询公司的数据显示,如今委内瑞拉82.8%的商品面临短缺的局面,其中包括食品、药品和其他生活必需品。而根据委内瑞拉中央银行的数据,从2013年到2015年,委内瑞拉的食品和饮品的价格上涨了739%,“这严重影响了绝大多数家庭,尤其是最贫困的人群”。 笔者的一位委内瑞拉朋友告诉笔者,委内瑞拉普通人的月平均收入不到3万玻利瓦尔,实际购买力不足30美元。在委内瑞拉的国营超市中,由于政府的强制限价,一公斤面粉的价格约为1500玻利瓦尔,“但这很难买到。人们得去黑市,在那里一公斤面粉的价格大约在6000玻利瓦尔左右,也就是说,一个普通委内瑞拉人一个月的收入只够买5公斤面粉”。 而另一位委内瑞拉居民则在给笔者的邮件中写道,首都加拉加斯的市民现在时常彻夜在超市门前排队,即使这样也未必能买到想买的商品,人们甚至不得不为一斤面粉、一盒牛奶、一卷卫生纸争执不休。 实施各家各户轮流停电 首都以外的情况更严重:很多人已经十分绝望,纷纷涌入加拉加斯抢购生活必需品。不少投机者趁机涨价,部分药品的价格甚至已经达到了正常价格的10倍以上。然而并非所有委内瑞拉人都有钱购买那些已经价格飞涨的食品。 对于绝大多数底层民众来说,他们只有唯一一个简单而无奈的选择,那就是减少食品的消费量。一些民众已经开始处于半饥饿状态,而另一些人则几乎只摄入碳水化合物,而没有任何蔬菜、肉类、水果、乳制品等副食。对于委内瑞拉这样大面积的营养不良的情况,英国国家广播公司等国际媒体也早已有所关注。 除了商品短缺,委内瑞拉人另一个巨大的困扰是电力不足。拉美媒体《布宜诺斯艾利斯经济新闻》在4月26日刊登了一组题为“委内瑞拉人这样在黑暗中生活”的图片报道。报道称,由于电力不足,委内瑞拉政府已宣布在多个州实施各家各户轮流停电,所以在夜晚许多家庭不得不使用蜡烛照明,甚至孩子也只能在烛光下学习。很多小商贩由于断电无法使用冷柜,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货品变质,而发电机也成了他们争相购买的“紧俏货”。 电荒也让委内瑞拉政府颁布了很多令人啼笑皆非的荒唐政令,比如,将该国公共部门每周的休息日延长到了5天,提前实现了许多人一周上班2天休息5天的“梦想”;再比如,号召全国妇女在洗完头发之后不要使用电吹风来吹干,而要自然晾干等。这些政令在令人发笑之后,却不得不感到无尽的心酸。 “成也石油,败也石油” 很难想象委内瑞拉这样一个石油探明储量已超过沙特、位居全球第一的能源大国会在经济上走到今天这个地步。2012年,笔者第一次到委内瑞拉采访之时,虽然这个国家也存在商品短缺、电力不足、通胀严重的现象,但当时远远未达到今天这个严重的程度。 如果要探究委内瑞拉为何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那就不得不来了解一下前总统查韦斯时代就已确立的“油元经济”模式,即出口石油,然后用以此获得的外汇来进口其他生活必需品和支付该国庞大的社会保障支出。 这原本无可厚非,但持续的高油价让委内瑞拉满足于暂时的好日子中,并未藉此发展自己的工业体系,农业生产也极其薄弱。目前,委内瑞拉超过95%的经济收入来自于石油,其他部门对经济的支撑几乎为零。这意味着委内瑞拉甚至无法做出面粉,无法把蔗糖加工成糖果,无法制作卫生纸,甚至连印钞票的纸都生产不出来,更遑论更为复杂的电器、机械等,经济之畸形程度可想而知。 而当油价进入低价时代后,委内瑞拉的外汇收入也立即锐减,用于进口食品和其他必需品的资源自然也大大缩减,委内瑞拉现在面临的商品短缺的根源也正是在此。从这个角度来说,委内瑞拉真可谓“成也石油,败也石油”。 提到委内瑞拉,另外不得不提的一点是前总统查韦斯创立的社会保障模式。出身底层且极为理想主义的查韦斯在委内瑞拉建立了一套覆盖了各个方面的社会福利保障体系。 这些福利政策表面上为查韦斯赢得了大批底层民众的选票,也使百姓获得了福利,看起来各得其所、两全其美。但实际上却极大地增加了政府的公共支出负担,使得出口石油获得的“油元”无法被大量地投入到生产发展的领域。 再加上“大锅饭”的模式降低了国营企业的效率,所以长期以来委内瑞拉一直无法优化国家经济结构、实现可持续发展。 而从政治的角度来讲,一旦低油价使政府无力维持现有的社会保障水平,那些曾经支持政府的底层民众立刻就会对政府产生不满,因为社会保障注定是一条“无法回头的路”。从这个意义上说,民粹主义和过度的社会福利亦是委内瑞拉今日困局的重要原因之一。 拉美左派的重大危机 委内瑞拉经济的困局引发了政治的动荡。在去年12月的国会选举中,右翼反对派获得了三分之二的多数,这也是17年来反对派首次成为议会中的多数派。而今年4月26日,委内瑞拉国家选举委员会经过讨论,同意向反对党联盟提交启动公投程序的表格以及如何收集选民签名的指导文件。 根据相关规定,反对党联盟需要在取得启动公投程序文件后30天内收集全国至少1%选民的签名形成正式的民意申请,并提交国家选举委员会审核。审核通过后,国家选举委员会将确定具体时间和场所在全国范围内收集支持公投申请的选民签字。若超过20%选民签字支持,就能启动最后的全民公投环节决定总统马杜罗的去留。 委内瑞拉的政治经济危机将何去何从?恐怕没有人能够给出肯定的答案,因为委内瑞拉在政治和经济领域的问题已经相当严重,绝非可以轻易解决。即使未来出现了领导人的更换甚至执政党的更换,这些问题也不会随着谁上台或谁下台就得以立刻解决,甚至还可能导致更大的动荡与危机。而在镇痛之后,委内瑞拉恐怕需要相当长的时间来改善国内的经济结构、弥合政治伤痕。 而更令人担忧的是,另一个拉美左派国家巴西也在同时经历着一场政治危机,总统罗塞夫岌岌可危,随时可能被弹劾下台。在拉美政坛上,“多米诺骨牌”效应时有发生,倘若巴西右派获得成功,那委内瑞拉的反对派很可能受到鼓舞,愈加致力推动对总统马杜罗的弹劾。而倘若委内瑞拉这个标杆性的左派国家也出现了“向右转”,那整个拉丁美洲的左派都将受到深刻的打击。 |